上大学,曾是千万知青挥之不去的梦想与梦想的破灭。历史的轮回不断往复,时间又造就了一代新人。今年是知青子女考大学的高潮。他们能圆两代人的梦吗?笔者近日走访了几个知青家庭。
7月9日,张老师像前两天一样,在考场外面站了整整一上午,等待正在考试的儿子王凯。天气很热,但张老师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。
一直在幼儿园任园长的张老师拥有令人羡慕的童年。在北京实验小学,她度过了幸福的小学生活。
师范毕业,文革爆发了。根正苗红的张老师被定为黑帮子女。1968年,张老师走上了上山下乡的艰难之路,去了内蒙。
一去就是10年。1978年插队回来,正值国家恢复高考第二年。快30岁的张老师走进考场,圆儿时的大学梦,结果以8分之差落榜。虽然接到电大录取通知,张老师心高气傲,觉得上大学才是自己的人生理想,没去。后来,高考恢复正常招生,老三届没有了任何优势,张老师的大学梦也变得越来越遥远。每次看到别人戴着大学校徽从自己身旁走过,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,1988年,张老师参加了成人高考,却又一次只差几分。从此,她把梦想深深地埋在心底,把期望落在儿子王凯身上。
高考刚刚结束,王凯略显疲惫。他说,为了让我有一个好的学习条件,我妈四处求人,把我送到离家很远的市区上学,晚上住在亲戚家。每天下班,妈妈都坐很远的车赶过来,给我做饭,洗衣,早上叫我起床。
我妈经常给我讲她插队时的艰苦,第一年秋天收稻子,下了一场大雨,天气一下子冷下来,田里结了冰。为了赶收,妈妈赤脚干了一个多星期,脚全冻坏了。她还给我讲她两次高考的经历,讲到落榜时,妈妈的神情总是很黯然。我知道,上大学不仅是我的梦,也是我妈妈的梦。我没有理由让她失望,除了北京高校,我还报了外地。我一定要考上大学。
这是另外一个知青的家庭。
胡松,北京一所普通中学的学生。高考一结束,他就回到老家河北沧州帮父亲锄玉米。炎炎烈日,晒得后背隐隐作痛,但是他还是坚持下来。7月18日,为了参加最后一次班会,他才赶回北京。
作为知青子女,胡松有着特殊的经历。他说,我体验过农村生活的艰辛,目睹了城市生活的繁华。初中在离家很远的村子,吃馒头就咸菜,下雨时,路没法走,把自行车扛在肩上。有一回连人带车摔在地上,整个成了泥人。
我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强制的话,她只是说只要我尽心尽力地学就行了。但我从妈妈的语气神情里能强烈地感受到,她是多么希望我能考上。为了我,妈妈和爸爸分居两地。北京费用高,妈妈节衣缩食,给我买营养品。看着妈妈削瘦的样子,我心里难受极了。妈妈为我的学习付出的太多了。我身上承担着两个同样的大学梦,一个是自己的,一个是妈妈的。
胡松说,我报了外地的学校,我不怕吃苦,我相信我的能力比城市的孩子强。不过,确切地讲,城市的孩子比我知识面广,见识多。
张老师在参加家长会时,班主任对家长们说,这个班有80%的同学是知青子女,由于历史的原因,许多知青没有实现大学梦,这个梦一定要在孩子身上实现。
经过二十多天的等待,分数已经下来。王凯和胡松分别越过大本、大专分数线。两代人的梦就要圆了。